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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赵阳--原因
当语言停止的时候
——班宇与文学坦白的结束
林云科
班宇的东北，属于特殊的时间界限。 如果说“冬季游泳”有课程的话，我想那是过去的10年。
2013年夏天，全运会准备建设最后冲刺，但完全没有终结的意思。 崇山中路和长江街交叉的道路几乎全部被抬起，整个区域似乎被吹跑了。 沈阳给我留下的最后印象就是这种停滞的巨大机器。 当时，它确实像一台机器，但和现在给人一般印象的东北不同，大部分时间都没有问题地运转着。 除了2007年的雪灾。 但是，即使遭受雪灾，路面被冻结也不会被破坏，英雄的121条路从辽宁大学蒲河校区像救生艇一样驶向松山路，一元硬币是不可避免的，决不多取。 一路上十几个男人五六次从雪中挤出公共汽车，分别蒙上了她的焦虑和怜悯。 东北是正常运转的机器，但不精密，困难，摩擦力大，更震耳欲聋。 像当时流行的个人承包公共汽车一样，车把下面的线路乱成一团，从踏板的缝隙可以看到行驶的路面，车子乱成过载，但是上下车很整齐，逆行是红灯，没有被警车超过。 之后，这台机器完全不能运转了，打开的道路变成了痂的伤，物质的伤。
在那个评论界流行的“伤口的记忆”只有生物，机器没有记忆，只有伤口。 几乎在所有的风土文学文章中，创伤记忆都是用来描写某种社会生物的，是生活形式上的实证。 沈从文牵动湘西旅游产业，对金宇澄的爱总是具有文化自信的因素，但可能的东北文体决不能如此表现。 “伤痕的记忆”不是语言，可以写，但物质上的伤痕怎么写？ 博尔赫斯曾经是“刀伤”，自己脸上的伤痕只能从创伤人的角度来说明，坦白无法刺伤。 在东北也许特别容易被误解。 在现在东北的讨论中，深厚的友情关系似乎是东北没落的原因。 但是，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世界是机器，那么总是需要修理和润滑的，因此，世界的不完美性比别人都清楚。 在大学里，为了预防可能发生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开始活动的真正时间往往会大幅度提前。 在我把这种时间先进的官僚主义作风理解为时间改造的时候，似乎突然抓住了马原式的先驱者的逻辑，在“虚构”中，他是在时间上做手脚的作家，是东北人。 东北的社会运转是随处可见的机器，湘西的神秘主义和上海金融资本的底流等，不是隐藏的规则。 东北人离开东北，推后批判人情世故，投入了比自己更具反弹性的完整的行业规则。 我认识这样的东北人，很多都在上海，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按照秘密规则对他们说话，总比真正伤口前的无言好。
我在机器停止前离开了沈阳，但是没有班宇则。 他继续冒着不说话的风险。 认识班宇七年多以后，我改变了被他表扬为“清爽”的语言方式，留在东北的朋友大多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但班宇这样的作者是幸存者，他还能恢复真正的东北话，那不是描写，而是具有直接推动力的语言。
与其他地方文学尽量表现语言中心不同，属于东北的语言需要清晰的知识，具有肉眼可见的物质性，在抵抗中要勉强啮合。 在“盘锦豹子”中，关于“SAS”的段落似乎表示班宇语言的本体，从字体到声音的自由跳跃。 在无知中保持“知道”状态的意志不是虚伪的，而是拒绝语言的隐私和神秘性。 语言是生活形式，东北社会是一个巨大的公共机械，粗糙透明，一面露出力量一面揭露一切缺陷。 在某个地方神秘主义中找到栖身之所，是其他地方文学自己能做到的，而东北文学却自认为绝对做不到。 如果远离，以微弱的表层联系成为故事的段落，就是这样生锈的语言机械，但在班宇，维持这种脆弱的联系的就是他写的人。 这些人物润滑了这种语言机器锈迹最重要的部分，把那些白色的东西强行结合起来，过着强行的生活:远方传来的洪水消息，前妻带走的房地产证明书，真正的地理知识中幻想的至善之峰……任何单一的知识都是荒谬的生活支柱，结合起来是蛮横的 班宇的故事似乎描写了机器停止前的最后几次轰鸣，机器停止时，语言停止的地方，人被抛出机器的缝隙，他们是完全的人，他们必须由润滑剂变成人。 这就是东北的文体，在这里，人的命运之所以悲剧化，是因为你一定会成为人，这是我们在这个地方拒绝的。 在“冬季游泳”的最后，东北的寒冷表现为机械的冷凝水，也是羊水，终于生出了完全的人，语言机械停止时，班宇说我们才学会了游泳。
我认为这是班宇作品的特别之处。 打火机总是想表现自己的生活世界。 或者通过故事，它表达了世界上可能发生的独特事情，或者通过坦白，它表达了给予世界的“我”的独特认识。 但是，像班宇一样，似乎很少有人能直接展示这个世界，他写的是景观，说是在看。 在“空中道路”上，十多年没有问题的缆车停了下来，停滞不前，故事中的人才开始将语言作为真正的对话来使用。 班宇则抓住了东北这个机械景观最敏感的地方，它总是再次活动，以致死亡的契机，总是再次让你回到日常生活中，再次回到越来越暧昧的外部规律，将可能的选择限制在随机发生的街角暴力 机器的动力源，或者世界上存在的根据越来越远。 这是班宇的文字为什么充满了知识上的遥远印象，比如“梯形夕阳”中有塔吉克斯坦的河流。 与此相适应的是他的故事中不断出现的“重罪”，个人无意识违背社会机械，这与形上有意义的罪名有着强制性的联系。 一想起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开头他就用最严密的逻辑来思考被称为“破鞋”的东西，而班宇的文字却与“黄金时代”相反。 这本小说集没有收录的《水路潮》中，个人犯罪的原委模糊了公安人员对全国治安形势的科普，埋没在非经验性的管理精神中。 万事有其本源，本源不在触手可及的地区经验，这是东北文学经验与其他风土文学经验的相反之处。
明确的外部世界，对东北来说永远存在，这一点和其他地方性的文章的拒绝性完全不同。 在我们熟悉的风土文学中，西北是压缩的欲望高压，潇湘是土地所有权冷淡，在水域上流浪的世界是无常的。 在这样的风土文章中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风景，正如日本学者柄谷步行者所说，风景的发现隐藏着观察者对周围人的不满，“风景被忽视“外部”的人发现了”。 一般认为，东北人重视人情，这是发展的抵抗，相反他们也总想把外部世界收入自己的内部世界。 东北人不讲理，什么事都喜欢“厉害”，在曾经风靡全国的东北小品中，人物文化的缺乏和对讲解的执着成为幽默张力的源泉。 在“空中道路”上，班新躺在塑料薄板上，想到“松叶林比阔叶林高”，东北的通感面向客观的知识为什么班宇的作品中东北的自然风景很少，反而充满了各种高等教育的教科书知识。 东北没有“地方性的知识”也没有地方性的风景，东北料理实际上不能出现在东北，对食材的地方性要求远远大于其他料理系，但是像“小鸡炖肉”“猪肉炖肉”这样的白色食材名称的简单组合中，地方性的文化标榜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生活的持续执着 知识是真实的，螺丝是硬的，生活是有合理性的基础的，什么也不做……这一切的执念相反证明了斯宾塞的箴言。 上帝不惩罚无知，惩罚固执。
作家像班宇一样，写出东北文体必须表现的“自白制度”的消失是很少的。 在我们接受的文学教育中，无论是意识的流动、心理分析还是风景和人物的模仿，都不能脱离“主观客观辩证法统一”的基本法则。 在柄谷步行者的论述中，禁止的外部律令中经常传达着欲望的许可，但是对欲望的坦白中包含着对权威的屈从。 以往的地方性文章中，深刻的个人地方心理的发掘和表现相反，是地方性的权威，在绝对自由地看到排斥性的地方性特质的表现上，经常呼唤新的魅力的权力幽灵。 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很少进入过班宇及其东北所处的阶段，上海、潇湘和西北就像东北的“前史”，在这些地方性的文章结束时，东北开始讲话，但是我想其心只是转向了自己中客观对象的暂时滞留) “豹子”不再是人类内在属性的比喻，而是勇敢而迅速的，只是火焰的标志。 在这个新的“白描制度”下，班宇的文字可能会给人以屈从感。 这是因为东北的文体没有忏悔的功能。
是的，我认为我们过去的文学或多或少描写了后悔。 那些阴差阳错了，但是在不能做的假说的历史中这样的悔改意识变得激烈。 但是班宇似乎证明，对于真实的生活来说，这种后悔是奢侈的，以此为基础的历史可能性是虚假的。 正如他的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河流和明渠一样，他们决不是死水，但是不能追踪，慢慢地朝着固定的方向，人们踏进那里，浮游物都不能溶解。 海格力斯说“人不可以两次踏入同一条河”，但班宇似乎说“能够踏入河中的是同一个人”，不是洗净污垢，溶化本体，而是在这样的河上，事物在一起，不再与物体混淆。 弗洛伊德所说的冰山一角，也不是沉从文停泊在鸭巢周围的船，对班宇来说水面就像是东北的生活平面，它只承载着周边的实物和远方的影子。 机器停止时，也就是河流结冰时，班宇的所有故事似乎都发生在这一瞬间。 万物进入我的视野，我也成为冬季游泳中万物之一，林野草莽，世界大全。
在去北京的高铁上看到“冬泳”的最后一页时，想起了离开沈阳时兴起的道路。 最近回到沈阳，那条路似乎奇迹般地愈合了，但又开了另一条路。 沈阳曾经有过道路完整的瞬间吗？对于一直在那里的人来说，这并不是重要的问题，但对于离开沈阳的人来说，每次城市的歪曲都规定了你的逃路，好像是有计划的驱逐。 几年后的今天，我们被放逐到东北的人们，都渴望成为新地方的溶剂。 你能想象我们在语言曾经停止的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印象吗？ 像孩子一样，第一次成为人的时候，自己想成为的人、作家、科学家、售票员、播音员、农民或者卖烤白薯的摊子不会害羞。 当时，这些不同的职业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自白制度”以文体结束的话，那是为了重新理想化自己的人生，那就是安逸地告别，走向明确的混沌。 德国诗人格奥尔格说:“语言坏了，什么也不存在。 ”班宇似乎说:“语言停止，我进入万物之中”。 就像《冬泳》封底上印的第二段第一句话
"我想象着自己开着船、海风、灯塔、波浪、礁石，在黑暗的地方等着他一个一个地经过. "
主持人:黄平
责任编辑:李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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